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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第2/2页)
霭的左手边,正是从刚才起就没有出过声的祁言礼。 视线交汇的一瞬,池霭突然意识到,尽管这些天她和祁言礼加了微信好友,彼此的称呼也从先生小姐变成了更加亲近的直呼姓名,但在方知悟的眼里,他们应当还是不熟的关系。 从停车场内方知悟疑惑询问自己如何知道他的酒吧今天开业的内容里,池霭推断出祁言礼根本没有告诉方知悟,他已经把这个消息提前告诉了自己。 往更深处猜测,或许祁言礼根本没有跟方知悟说过,他们私底下有了交集。 这些念头在池霭的脑海一闪而逝。 等她再将目光聚焦在祁言礼的面容上,心中已经对如何称呼对方有了准确的判断。 “祁先生也在啊。” 池霭慢悠悠地说道,亦在祁言礼的瞳孔深处捕捉到心照不宣的笑意。 “池小姐,你好。” 相互致礼后,池霭和祁言礼的面孔默契地分别转向了两边。 …… 其实这些富二代的聚会,在池霭看来和被迫参加领导组织的酒局一样无聊。 而方知悟邀请这些人来,也不一定是出于认为和他们聊得来或者关系好的心思——他的身上虽然满是目中无人的桀骜,但在一些时候,也会习惯性换上“与民同乐”的伪装。 池霭是很能够适应这些人情社交的场合的。 前提是,被酒精熏热了脑袋的富二代们不要打趣到自己的身上。 就譬如现在,他们边喝酒边夸奖着方知悟出众的品味,从装潢布置,到设计巧思。 说着说着,又提起这个和周边店铺相比格外与众不同的名字。 “醉死当涂,我记得说得是李白喝醉酒,溺死在当涂江中的故事吧?”某个在之前的聚会中加了池霭的信好友,现在又出席方知悟酒吧开业仪式的女富二代率先问道。 “是啊。” 方知悟一手托着晶莹剔透的高脚杯,一手屈起指节在交叠的膝盖上一下一下打着房内音乐的节拍,懒散地乜着眼睛反问,“你觉得这个名字我取得怎么样?” 女富二代会提起酒吧的名字,肯定不是冲着得罪方知悟来的。 她听遍了身边同伴对酒吧的全方位赞美之后,在打开的手机界面上不经意找到了别开生面的夸奖角度:“我看嫂子的微信名叫做‘野竹青霭’,也是出自李白的诗句,知悟哥你又给酒吧取名叫“醉死当涂”,是不是暗戳戳想跟嫂子秀个恩爱啊?” 女富二代的话传到众人耳朵里,已有不明所以的人或打开池霭的微信,或搜索起典故。 等到所有人都领悟她的意思之后,让池霭烦恼的新一轮打趣再度开启。 池霭在心里暗暗后悔,并发誓聚会结束一定要把自己从未换过的微信名改掉。 而挨着她坐在侧畔的方知悟看着这些人,骤然想起在自家的露天派对上,也是在这样起哄着起哄着的氛围中,池霭走过来吻了自己。 说不清是厌烦多点还是羞耻多点。 他支着双腿,光喝酒并不搭腔。 于是麻烦就来到了池霭这边。 因着众人的聒噪,池霭的太阳穴隐隐作痛,她延续着略带羞涩的笑容,矜持地垂眸回应:“是吗……你们不说我都没有发现这两件事这么巧……” 装傻充愣就对了。 反正要不要把两个根本不沾边的东西扯在一起的决定权,仍然在方知悟手中。 她正想着,肩膀的另一边传来祁言礼突如其来的话语:“你们不觉得活够了跳进江中捞月而死也挺浪漫吗?” “好死不如赖活着,能继续呼吸空气谁会想死啊?” 又一个喝多了的富二代发出嘻嘻哈哈的笑声。 祁言礼充耳不闻,淡声解释道:“阿悟为酒吧取‘醉死当涂’这个名字,是因为从活着到死都与众不同,是他的人生准则。” 祁言礼的嗓音朗润,神情也未变。 可原本暧昧的气氛就是被这样一句话冲淡了许多。 池霭朝他睇去一个眼神,识趣感谢起他的特意解围。 而方知悟依然没有开口偏向哪边。 在这样的场合,骤然出现在他脑子里的,却是旁的东西。 他想,自己能和祁言礼能做这么多年兄弟,是因为祁言礼很明白他的性格。 祁言礼总是能够通过一两句话,或是简单的行为,将他从不耐烦的边缘拉回。 和祁言礼相处的时候,就算方知悟没有仔细留意,也能感觉到自己发怒的次数少很多。 这一次,祁言礼会主动开口,也是帮他说话。 但不知为什么。 方知悟抬眼凝视着头顶倾泻下来的灯光。 看了几秒,他在众人真心亦或假意的簇拥中缓缓阖上双眼,将高脚杯中剩余的深红液体一饮而尽。 不知为什么,这一次,他并没有感受到如从前那般的,有一人知己的轻松。